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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赵卫華:两名副总理同時下台,越南反腐不能简单用“南北斗争”看待 [打印本頁]

作者: admin 時間: 2023-1-12 18:54
標題: 赵卫華:两名副总理同時下台,越南反腐不能简单用“南北斗争”看待
继“4万亿核酸試剂窝案”以後，越南海内又查处一块儿“防疫反腐”大案——

在全世界新冠疫情暴發之初，用近2000班“救濟包機”把滞留在60多個國度和地域的20多万越南公民接回國。這一场曾被越南官方高调鼓吹為“世界上只有很少的國度做到”的人性主义支援，黑暗沦為其海内部門官商取利的契機。

從2021年末启動查询拜访至今，已有逾30名官员因涉嫌纳贿、滥用权柄等罪名被拘系，波及越南交际部、公安部、交通部等多個當局部分。特别值得存眷的是，该案件致使范平旦、武德儋两位在越南海内较有口碑的越共中心委员、當局副总理同時下台，外长裴青山亦遭规律处罚。

多名党政高档干部被查，暗地里是不是有深意？由越共中心总布告阮富仲主导的铁腕反腐展開至今逾十年，继续鞭策面對哪些難點？是不是會烧向常被舆论热议的越南部队做生意一事？环抱相干問题，察看者網采访了越南問题專家、复旦大學中國與周邊國度瓜葛钻研中間主任赵卫華傳授。

【采编/察看者網李泠、刘啸云】

察看者網：近10年来，越南反腐呈現了很多大案要案，這起“支援包機”案在越南比年来的反腐斗争中属于甚麼程度？

赵卫華：今朝看来，可以說“支援包機”案是這種案件中级别最高的一块儿，由于這起案件牵涉到的职员很是遍及，级别也最高。

越南《少年报》就“支援包機案”刊發的嘲讽漫画：“支援航班”上的“败北”搭客愈来愈多。

案件成长到如今，范平旦以告退了结。他是越共政治局委员，@诞%4V妹妹N%生@于1959年。若無這起案件，他的政治生命還可能持续好久。

武德儋也以告退的方法竣事其政治生活。客觀而言，他也是一個很是優异的人，固然在作為副总理的後两届任期内主管的是科教文卫等营業，在各個副总理中主管的营業相對于邊沿化，但在抗疫方面取患了超卓的成就。更加首要的是，越南将数字强國计谋作為越南将来成长标的目的，武德儋在比利時留學時專業正好是與電信相干的專業，厥後在武文杰（注：1922-2008，曾任越共中心政治局委员、越南总理等。）的扶携提拔下又賣力越南邮電部的事情，数字信息業也恰在其主管范畴内。若是不是卷入這起案件，他原本應當還會大有作為。

范平旦和武德儋（資料圖/越南《人民部队报》）

范平旦和武德儋在越南都属于口碑不错的高档官员，几近從未傳出過政治丑聞。此次之以是告退，主如果遭到助手或部属的連累，由于助手或部属的腐劣行為而承當响應的带领责任。

這起案件從客岁起头至今，牵涉到越共政治局委员、越共中心委员、两名副总理、多名省部级高官和浩繁的厅局级如下的官员，迄今為止，几近尚未哪個反腐案件延续時候如斯之长，涉案职员数目如斯之多、级别如斯之高。

察看者網：您适才提到副总理范平旦告退，鉴于范平旦被视作“亲西方派”的代表人物之一，這一惩罚也被某些舆论解读為南斗极争的成果。您是否定同這見解？

赵卫華：实在我不大但愿用“南斗极争”来描写越南政坛的近况。我简直提過“南邊派”、“北方派”，但我利用這些術语主如果為了诠释汗青征象。所谓的“南邊派”和“北方派”是一種汗青征象，是曩昔時，而非如今時。

简略地以地區来划分一國政坛的长处团體和政治偏向，也许看起来會比力形象，但現实来讲是很是菲薄的，是不合适根基的政治學知识的。一個國度政治人物的政治偏向怎样可能简略地依照地區划分呢？一般来讲，政坛中的線路不同仍是源于分歧的信奉、价值觀和实际的政治和經濟长处冲突，這些都不克不及简略地用“南北”来區别。

現实上，范平旦和武德儋都是地隧道道的北方人——范平旦的故乡在距河内不遠的南定省，武德儋则是海阳人。可是，他們在越南政治光谱中所处的位置可能會與他們籍贯所处的位置有所分歧，两人给外界留下的印象可能更多的是“改造派”形象。

南定和海阳地點地舆位置

范平旦和武德儋既有分歧的地方，也有不少雷同的处所。

范平旦身世于政治世家，是越南前交际部长阮基石的儿子，属于典范的子承父業。作為“二代”，最初他给人的印象是受其父亲及其父亲的同事的扶携提拔才得以進入交际部，并很快走上高位，但在持久实践中他证了然本身的能力。客觀而言，從辦事越南长处的角度来看，他應當是一名很優异的交际部长，在担當交际部长的十年間，他在越南海内應當是获得承認的。

武德儋则是身世于农夫家庭，在進入政坛之初，没有任何布景。武德儋前後遭到两任总理武文杰、阮晋勇的欣赏和抬举，前後担當邮電部和北宁省重要带领，不到50岁就出任當局副总理。不外，武德儋從第二狐臭改善,個总理任期起头重要分担科教文等相對于邊沿的范畴。其政治生活几多有點“高開低走”。不外，武德儋在越南政坛的口碑仍是不错的，他在担當省委布告和副总理時代一贯亲民，越南公眾對他很有好感，公眾在網上對其评价一贯很高。

范平旦和武德儋的不异的地方在于都有留學西方的履历，范平旦曾留學美國，武德儋曾留學比利時。两人都接管過西方的教诲，這也是部門人認為他們“亲西方”的缘由。受留學履历影响，也许范平旦會比力認识美國，武德儋會比力認识西欧，不外他們是不是“亲西方”则很難說；作為政治家，他們都是為越南辦事的，這是毫無疑難的。

至于越南反腐是不是触及内部家数斗争，今朝還没有明白证据。外界多有這類見解，但越南官方否定這次反腐是派系打压。

察看者網：此次事務中，越南交际部是“重灾區”。越南官方傳递称，“裴青山同道及交际部党構成员對交际部党组的违纪及毛病举動承當责任。按照违规违纪情節，及其造成後果，依照党中心對违规违纪的党组织及党员的规律处罚划定，中心政治局决议對裴青山举行峻厉批判，请求裴青山當真反省，深入吸收履历，实時督导事情，完全整改并向政治局报告请示。”您若何對待對外长裴青山的這一处罚？這對他小我的将来可能造成甚麼影响？有概念猜想，他的政治生活可能差未几到头了，您認為呢？

赵卫華：越共十三大時，越南交际部长的人選有黎怀忠、裴青山两人。终极，黎怀忠被调到補髮神器,了中心對外部担當部长，裴青山成為交际部部长。

裴青山的履历和范平旦雷同。上世纪90年月初，越美瓜葛還没有正常化時，越南交际部派了一批人赴美留學攻读學位。這批留學生所充任的脚色還没有正式表露，但今朝看来，他們起到的感化理當是“交际破冰”、促進两邊领會。裴青山和范平旦同属于這批赴美留學生。

范平旦成长得比力快，應當是與其布景是分不開的；裴青山的成长也不错，在范平旦离任後继任交际部长。以交际體系在越南政坛中的首要性而言，该體系的現任部长一般都是政治局委员。范平旦分開交际部後，這一位额临時空白，以是假設没有這起案件，裴青山本来也许有望补選進入政治局。但如今看来，裴青山成為政治局委员的可能性大大低落。

不外，我小我認為，裴青山不太可能遭到進一步惩罚。從越共中心的决议可以看出，此次被惩罚的是2016-2021年的交际部党委。這几年間，裴青山只是副部长，主持事情的是范平旦，是以本次惩罚针對的真正工具是范平旦而非裴青山。

越南當局不太可能把交际部“一锅端”，對裴青山略施“敲打”，讓范平旦告退，這件事就算根基竣事了。范平旦的政治生活算是竣事了，讓他自動告退是為了给他保存最後的體面，但裴青山的政治生活理當不會到此為止。

越南外长裴青山（資料圖/越通社）

咱們還要注重到，在越南，遭到处罚其实不同等于政治生活闭幕。越共汗青上曾多次呈現如许的环境：某一官员遭到過规律处罚，但厥後又逆势而上，進入政治局乃至“四驾马車”。好比，张晋創在担當胡志明市委布告時曾遭到规律处罚，但终极仍能成為越南國度主席；陈俊英在越共十三大以前被媒體暴光公車私用，因此遭到规律处罚，但尔後仍能成為政治局委员。固然，逆势而上的条件是這些官员犯下的毛病都不太紧张。

总之，我認為，裴青山不會再遭到進一步連累，但他進入政治局的但愿极可能就此泡汤。裴青山受了处罚，大要率没有機遇介入十三届政治局委员补選，假設阮富仲容许他介入半途补選，生怕難以服眾。十四大离如今也只剩短短三年摆布的時候。若是裴青山還年青，也许将来另有機遇，但鉴于他的春秋和范平旦差未几，可以說几近不成能進入政治局了。

察看者網：在步伐上，曩昔的反腐活動中，解雇高档官员党籍的决议常常集中比及越共中心召開全會時作出；但在处置“核酸試剂案”和“支援包機案”時，越南經由過程姑且中心集會解雇中心委员的党籍，這在越共汗青上仍是第一次。您若何對待這一步伐上的變更？

赵卫華：越南确切凡是比及中心全會才做出解雇高档官员党籍的决议，但究竟上，越南召開中心全會的频率很是高，一年要開好几回。若是触及消除口臭的藥,首要人物或告急事務，還會召開姑且中心集會。

這起案件触及疫苗、包機，牵涉到多量官员，此中包含焦點层的大人物，好比裴青山、武德儋和可能介入十四大竞争的范平旦。裴青山被敲打了一番，但保存了交际部长的职務；武德儋和范平旦告退；其他涉案官员的運气就不太好說了，可能會被解雇党籍乃至被移送司法構造。我感觉，重要仍是由于触及焦點层人物，以是越共中心在一次姑且中心集會中做出上述决议。

察看者網：一些專家學者在會商越南反腐举措時會說越南反腐現在已進入“深水區”，但對付水怎样個“深”法，没有更多阐明，點到即止；越南官方也在說，越南反腐進入“攻坚战”。您可否具體谈谈現阶段越南反腐的難點或說“硬骨头”都有哪些？

赵卫華：中國有句鄙谚“鸡犬升天，鸡犬仙游”，越南也有附近的表述，“一人當官，全族可恃”。实在不少越南學者都很清晰越南的國情，在一些相干著作中對這些征象多有反思。他們在谈及越南败北問题時都指出，越南政坛中的各類瓜葛常常“千头万绪”。以是，假設逐一穷究，生怕不少人都没法幸免。

這也就是為甚麼阮富仲要举行“暖和反腐”。所谓“暖和反腐”，就是先抓重要的贪腐官员，且处罚力度也比力轻，如许做在客觀上可以削減反腐阻力；至于對次要职员的惩辦，由中心掌控節拍，看需不必要。

在历届越南带领人中，阮富仲反腐刻意應當属于最强的。他在任時代，很多官员在反腐中遭到规律处罚和司法处置，此中也不乏與他走得比力近的官员。可是，對付分歧官员采纳甚麼样的处罚方法，外界仍是腳臭治療,有分歧的見解。

越共中心总布告阮富仲（資料圖/越南媒體）

之以是說越南反腐進入了“深水區”、“攻坚战”，是由于越南反腐所触及官员的数目愈来愈多、级别愈来愈高，包含不少使人意想不到的官员。前几年被处罚的官员，除丁罗升（注：曾任越共十二届中心政治局委员、胡志明市市委布告，越南國度油气团體党委布告。2018年1月和3月，因触及越國油贪腐案中的两起案子，别离被判刑13年、18年）以外，大部門都级别不高。

而近几年里，政治局委员受处罚彷佛已再也不希奇，近来两三年内，前後有黄忠海（注：曾任越南副总理、越共十二届中心政治局委员、河内市委布告，2020年遭告诫处罚，并调离原职務。）、阮文平（注：曾任越共十二届中心政治局委员、越共中心布告处布告、中心經濟部部长、越南國度银行行长等职，2020年遭告诫处罚并撤职。）、范平旦等政治局委员被問责，至于中心委员，数目就更多。

在此次反腐案件中，除近日告退的范平旦和武德儋，另有以前落马的朱玉英（注：曾任越共中心委员、河内市长、越南科技部部长，2022年被解雇党籍并撤职。）和阮青龙（注：曾任越共中心委员、越南卫生部部长，2022年被解雇党籍并撤职。）。

处罚一個高档官员，可能牵涉到浩繁其他官员，假設深挖下去，生怕不少人都没法幸免。越南當局必要充实斟酌各方面的瓜葛，掌控好反腐的力度。固然越南公安部讲话人暗示事變還不算完结，但此次处罚裴青山、讓范平旦和武德儋告退，带有“到此為止”的象征，即便继续深挖，可能會触及一些中基层官员，而不大可能再触及與范、武雷同级此外官员。

察看者網：對付越南反腐，海内一些舆论非常存眷這把火何時會烧向越南部队，特别是越南部队做生意一事。近来，這方面有無甚麼值得存眷的動向？军方在中心委员會层面权势大增，是不是也會在必定水平上加大越南部队内部反腐的難度？

赵卫華：我認為，在部队做生意問题上，越南的环境與我國其实不彻底不异，是以不克不及简略地以咱們海内的思惟来對待越南部队的做生意問题。

汗青上，我國举行過聞名的南泥湾（大出產）活動。我军也介入了出產勾當，“本身脱手，人给家足”。在鼎新開放早期，我國經费向經濟扶植歪斜，在尔後近20年時候内，我军的經费也很是有限，以是那時呈現了“部队做生意”征象。

越南的部队做生意征象确切也致使了不少問题，越南历次反腐举措都触及到了军方高官，乃至牵涉到了國防部副部长，可見問题之紧张。但越南部队做生意征象的缘由與我國其实不彻底不异。

越南的GDP只有3000多亿美元，军费不足問题一向困扰越南高层。是以，越军除去寄托國度拨款，還要自行筹集部門用度。越南部队做生意所获的利润中，很大一部門都用于知足部队經费的必要。越共中心但愿經由過程部队做生意，讓越军具有在經濟上“给本身输血”的能力，從而在越南還没有富饶起来、财務@没%8q6CG%法大范%NM98B%围@向部队歪斜的环境下包管越军的战役力。

在此進程中，也致使了一部門“先富起来”的做生意职员成了最大的获益者，其收入遠遠跨越一線战役军队职员，這引發了其他一些人的不满。如今，越共中心也已注重到了上述問题，跟着越南經濟的成长，一線军队的待遇正获得大幅改良。

越南部队做生意問题不是短時間内可以解决的。越共中心必定意想到，部队做生意存在很大危害，可能會腐化部队的战役力，但這是他們不得已而為之的决议——确保部队战役力必要充沛的經费，在經费不足時只能容许部队做生意。是以，我認為，越南部队做生意征象還會延续至關长的一段時候，只有當越南的改造開放迈上新的台阶、國民人均出產总值翻番、部队得到充沛的經费以後，部队做生意才可能逐步被禁止。

实在，我國昔時的环境也是雷同的。鼎新開放早期，咱們不是没有意想到部队做生意可能致使的問题，但那時咱們力所不及；在鼎新開放举行到必定阶段、國度有了必定的經濟堆集以後，我國就起头解决這個問题了。

并且，越南部队在做生意時其实不是甚麼赚钱就做甚麼。越南部队做生意触及多個分歧范畴，其方针除去挣钱，還包含包管國度平安。

好比，越南部队谋划着越南邮政電信团體，成长電子商務，這纯洁是為了赚钱。近来，阮富仲总布告访榨汁機,華，中越两國就電子商務告竣一系列互助条目，此中部門营業就由越南邮政電信团體承當。越军經由過程跨境電贸易務挣了不少钱。

越南邮政電信团體（VNPT）（資料圖）

在此以外，越军還經由過程做生意節制着不少與國度平安相干的行業，好比高新技能、國防科技、電信等——其其实不少國度，高新技能在方才呈現時城市向部队歪斜，一段時候後才由军用转為民用，不但越南如斯，美國也是如斯。

总之，我感觉解决越南部队做生意問题可能必要长時代的尽力。跟着越南經濟的增加，一些营業可能會從部队中剥离，被從新安顿或從新梳理；但如今，越共中心固然看到了部队做生意的問题，却不大可能當即解决。

也有人担忧，部队做生意是不是會致使尾大不掉，進而威逼越共中心的带领权？我感觉這個担心是過剩的。越南和我國同样夸大“党批示枪”，這一原则從革命斗争時代起贯彻至今，几十年来從未扭转。部队是不成能反過来批示党的。

你适才提到中心委员會内军方权势大增，我認為這主如果出于其保護既得长处、未雨缱绻的斟酌。即便中越两國带领人都寻求两國的友爱，但這其实不象征着越南會抛却平安防备。越共十三大政治陈述暗示要及早尽遠地預防危機、未雨缱绻。是以，越南在今朝的阶段加倍器重军方的感化，增长了中心委员會中军方职员的名额。但這其实不會致使越南政坛中部队权势失控，由于越共紧紧地節制着部队的批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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